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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,裴肆俯身,下巴轻抵在女人肩头,轻吻了女人的耳朵,“咱们可以暗中联络诸位宗亲大臣,集体上书陛下,万潮利用权势报复政敌,强行查抄宗亲家产,要求将万潮逐出内阁。同时再授意咱们这边的言官,参万潮废先帝家法、兴冤案、蛊惑帝王,还娶了表侄女为继室,实在是罔顾人伦!对付他,法子太多了。”
郭太后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,笑骂:“你呀,鬼精的猴崽子。”
郭太后忽然想起一事,回头对裴肆道,“得将那两位高僧送出宫了,你小子没在宗吉跟前胡说八道罢。”
“这种事,小臣怎么敢讲,他们可是小臣请进宫的,若说了,岂不是让陛下也记恨到小臣头上,小臣这条贱命还要不要了。”
裴肆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,他皱眉细思了片刻,按住郭太后的肩膀,笑道:“两位大师乃得道高僧,他们若是在陛下跟您争吵后的第二天就离宫,陛下怕是会疑心什么,等初三再送他们走。二位大师进宫讲经的事许多人都知道,要是刚离宫就遭遇不测,难免会惹人揣测非议。小臣记得正月十五时,相国寺的觉明大师要远赴身毒学习佛法,就让他俩跟着去,外头荒无人烟,最好解决麻烦。”
郭太后满意地笑笑,“去办吧。”
作者有话说:
一拜天地 :一拜天地
出宫后,春愿忙往唐府赶。谁知去了后得知,唐慎钰早在傍晚戌时就出门了,说是去宫门口等着接公主,这都到四更丑时了,公主来了,他倒失踪了。
唐夫人忙说,许是被什么事临时绊住脚了,以前也发生过几次,正吃着饭,衙署里叫,他放下碗就走,等等罢,总会回来的。
唐夫人满脸堆着笑,连连道万福深谢春愿,说晌午时分,驭戎监的裴提督亲自来宣陛下的口谕,过了上元节就让钰儿官复原职,这多亏了公主在御前说好话。
春愿搀扶起唐夫人,忙说不过小事一桩罢了,姑妈不必太客气了。她听见唐夫人说是裴肆亲来传的旨,担心唐慎钰会和这条毒蛇起了争执,便多问了两句。
唐夫人说她并未见着那位提督,听前厅侍奉的管事说,提督挺客气有礼的,吃了杯酒,略聊了几句闲篇,说今儿除夕,宫里难免忙乱,他要赶紧回陛下身边,说罢就策马匆匆离开了。
没发生争端便好。
春愿松了口气。
夜深了,她见唐夫人面有疲倦之色,便让婢女扶夫人先回去歇息,又告诉衔珠和邵俞,叫他们各自家去陪亲人过年,不必着急回府。
春愿褪去吉服,换上早上挑的那套秋香色的袄裙,对着镜子仔细补了妆,今儿是她的生辰,又是除夕,她要以最美的样子见他。
坐等右等,等的满桌的菜都热了两遍,都不见唐慎钰回来。
春愿索性去了小厨房,挽起袖子、系上围裙、烧火和面,打算包饺子。刚把馅儿剁好,小厨房外就传来阵熟悉的脚步声,不多时,唐慎钰推门而入。
跟着钻进来的寒风将蜡烛吹得左摇右摆,春愿双手护住烛火,抬眸瞧去,他并无半点倦色,十二分的精神英朗,将毡帽和大氅除下,又把长刀立在墙边,自觉地从缸里舀了水洗手。
“数九寒天里的井水渗人,锅里有烧开的。”春愿下巴努向里头的灶台。
“我用惯凉的了。”唐慎钰眼里心里都是笑,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手,走到女人身后,环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肩膀上,望着瓷中剁得细腻的馅儿,吻了下她的脖子,“呦,公主这是给微臣包饺子呢。”
春愿靠在他身上,扁着嘴:“微臣尽胡说,本公主是自己饿了,才不管你。”
“你才舍不得哩。”唐慎钰一脸的傲娇样,抱着她轻轻摇,笑着问:“什么馅儿的?”
“你猜?”
唐慎钰深深嗅了口,“我猜是羊肉大葱馅儿的。”
“狗鼻子还挺灵。”春愿打了下他的手,笑骂,“不许吃白食啊,要帮忙的。”
唐慎钰喜欢和她一起做这些家务活儿,挽起袖子:“那你可得给我教一教了,我手可笨了。”
春愿拿筷子拌馅儿,下巴微抬起:“先叫声师父听听。”
唐慎钰松开女人,倒退了两步,还真做了个大大的揖,尾音拉的老长:“师父在上,请受徒儿一拜~”
春愿揪着他的耳朵搀扶起他,“乖徒儿起来,以后可不许让为师等你等到深更半夜了。”
“是是是,不敢啦。”唐慎钰连声求饶。
春愿噗嗤一笑,饶了他,耐心地给他教怎么包,没料到这人还真是个笨手,包的饺子不是露馅,就是弄成了包子。她嫌弃地推开他,让唐大人、唐大少爷站一边去。谁知这人还挺倔,抢走擀面杖,说他能擀皮。
嘿,别说,这人的手稳当,擀的皮又圆又均匀,还挺像样,没一会儿就擀出二三十个。
春愿更麻利,一个接一个包,夜很安静,外头也很冷,可她觉得暖,很幸福。
“姑妈说你傍晚就去宫门口等着接我了,怎么才回来?”春愿问。
唐慎钰把面团搓成长条,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剂子,“原是等你的,往年宫宴在戌时左右就结束了,今年却反常得很,久久也不见一个人出来。到亥时初刻,几位皇族宗亲才陆续离宫,就跟逃难似的,马车赶得老快。我觉着不对劲儿,厚着脸皮追上去,挨个问了遍,还真出了大事。我赶忙去懿宁县主府上走了一趟,又想法子跟宫里的熟人多番打听,总算凑出个七七八八的原委和经过来。”
春愿捏了个花边饺子,揶揄道:“瞧瞧,咱们唐大人真真是干一行爱一行,怨不得年纪轻轻就高官厚禄的,这探听是非的本事就是厉害。”
“你瞧你,又排揎我了。”唐慎钰笑着横了眼女人,忽然严肃起来,“今晚懿宁县主给你摆脸子,伤着你没?你没被后头的事吓着吧?”
春愿摇了摇头,“从前见惯了仗势欺人的贵人,我根本没把懿宁的话放心上,而且我也没让着她,全都顶回去了。倒是皇后娘娘,为了维护我,被太后训斥狠了,冷风天里跪在慈宁宫门口,我走的时候都没起来,我只觉得对不起她。”
“你别多心。”唐慎钰包住女人的手,柔声道:“太后发脾气,和皇后、懿宁,甚至和你的关系都不大,她其实是冲陛下,太后非常不满最近朝廷的局势。”
春愿笑道:“奇了,慈宁宫的大总管和你说的竟差不离,他也是这么劝我的。”
“哦?那个李福?”唐慎钰习惯性地警惕起来,“怎么忽然提起了他,可是此人私下跟你说什么了?按说慈宁宫不喜欢你,李福也不太可能跟你讲这么深的话,瞧着像是夹带了点别的。”
“你这狗脑子怎么长的,太灵光了。”
春愿素来是佩服他的敏锐,仅凭她一句话,就猜出了李福不对劲儿。她将今晚李福劝她离开,还有李福同她讲的那番裴肆撺掇郭太后赐婚的话,悉数讲给唐慎钰听,末了,她环顾了圈四周,轻声询问:“李总管还特意提起他干儿子被裴肆毒打惩罚,这什么意思,他跟裴肆翻脸了?想要借咱们的手对付裴肆?”
唐慎钰沉吟片刻,“还不能贸然判定,万一这是李福和裴肆联手设下的套呢?如你所说,这俩人可都是郭太后身边人,关系必然比咱们更近,而且能在慈宁宫混的风生水起的,都有几把刷子,李福什么路数,我还得找机会多加查证。”
唐慎钰深思了会儿,道:“这么着吧,你母亲胡太后除夕夜受了委屈,初二的时候咱俩一起进宫,给两宫磕头请安,你不是把戒指丢了么,届时咱们也有个由头和李福说几句话。若是李福真有心对付裴肆,那可就……”
“就什么?”春愿忙问。
唐慎钰暂时还不想让阿愿牵扯进打蛇的计划里,忙岔开这个话头,笑着问:“听说你今晚竟直接拒绝了郭太后赐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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