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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愿头又开始疼了,拳头锤了两下,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,脑中竟冒出个无比恐怖的猜测。
“你肩膀上是什么?”
“啊?”裴肆假装听不懂,却下意识合住自己的襟口,心里明明慌了,却故作暧昧地去摸春愿的脸,嘲讽了句:“怎么,你要投怀送抱么?”
春愿忍着恶心躲开,不依不饶地追问:“是蛇纹身么?”
“啊?”裴肆佯装一头雾水,不屑嗤笑:“湖水把你眼睛泡花了吧。”
春愿现在完全乱了。
之前她猜测是那两个侍卫,可现在……她记得那天在兴庆殿,万首辅当着众人的面验明了裴肆正身,他确确实实是个太监,而且从这几天的接触中,他也非常忌讳别人说他阉人。
那怎么回事?
春愿简直头痛欲裂,记忆碎片似乎快要拼起来了,她之所以确信那晚上和慎钰在一起,就是因为隐约间看见那个男人肩头有个黑色獠牙蟒蛇纹身……
春愿此时口干舌燥,她忽然扑向裴肆,想要扒开他的中衣看看。
裴肆反应极快,迅速躲开,下床后立马拾起扶手椅上的棉袍,忙不迭地穿上,假装厌恶地剜了眼春愿,叱道:“不想同躺一床便罢了,至于杀我么。”
“我手无寸铁,怎么杀你。”
春愿觉得裴肆的反应很怪,似乎心虚,在遮掩什么。
她知道裴肆听不得“阉人”二字,明白自己如果问了,兴许又会换一顿鞭子和羞辱,可她连死都不怕……
春愿心一横,掀开身上裹着的被子,惊恐地身子不住地战栗,直勾勾地盯着他,“之前长安在传你没有阉割干净,裴掌印,你,你是阉人么?”
“放肆!”裴肆勃然大怒。
春愿捂住发闷的心口,接着问:“那天你神秘兮兮地同我说了句话,“你能确定孩子一定是唐慎钰的么?”,这话什么意思,你究竟知道什么!”
裴肆隐在袖中的拳头捏住。
他要怎么说?是我暗中和邵俞勾结布局,给你下了春药,强要了你;同样是我,为了对付万首辅和郭太后,命邵俞给你下了分量十足的千日醉,害得你小产中毒,生不如死;
要不,坏人做到底,跟她坦白好了,可照她现在这个状况,能承受得了这个事实么?
万一她宁为玉碎,再跳一次湖……
裴肆不敢赌这个万一,打定了主意,身子前倾,坏笑:“那天我就诈了一句,怎么,你还真背着唐慎钰和旁人瞎搞了?还搞出个孩子?”
春愿狐疑地看裴肆。
裴肆豁出去了,索性宽衣解带起来,“我十二岁就净身了,肩膀上是当年救先帝留下的旧伤。哼,万潮老贼,为了对付那个郭太后那个老虔婆,拼命往我头上泼脏水,害得我在兴庆殿颜面尽失。好,我现在也让你验明正身,不过小春愿,我之前就提醒过你,如果再让我听见一个“阉”字,我会翻脸。”
裴肆手勾住裤子,做出要褪下的动作,狞笑:“我不会对付你,但我一定会折磨唐慎钰,我要把他也阉了。”
“别!”春愿忙别过脸,她低下头,“咱俩的恩怨,你别牵扯旁人,算是我冒犯你了。”
裴肆快速整好衣衫,暗松了口气,笑道:“我怎么早没想到这招儿呢。行了,今晚我还得侍奉陛下,就不折磨你了,暂且容你喘口气、养一养伤。过两日我再来,你尽早做好准备,太监虽缺二两肉,但也有法子行夫妻之事。因着瑞世子,我是不能杀他,可不代表我不能折磨他。你要是不让我满意,我就剁唐慎钰一条胳膊或者挖他一只眼。我为秦王做事这么多年,都做到断子绝孙了,这点报酬,他还是能大方给予的。”
男人和小孩一样,要哄的 :
三月春雨,油润如酥,天一日日暖了起来。
春愿坐在二楼,她推开窗,眺望巍峨的宫殿,看阳光落在湖水上。
风吹来,湖面泛起鱼鳞般的亮波,岸边的垂柳已经抽出了嫩芽,想必过不了多久,就会绿树如茵。
这么美的春光,不属于一只囚禁在笼子里的鸟。
这只鸟被拔光了毛,翅膀被折断,再也飞不起来了,它失去了家人、遗失了爱人,渐渐的,连自己都快要失去了。
春愿鼻子发酸,蜷坐在扶手椅里,双臂环抱住腿,头枕在膝头,怔怔地往外看,眼泪不知不觉落下,消失在裙子里。
这两日,裴肆没有过来,却派人送来了只残破的瓷瓶,瓶身血迹斑斑,早已干涸。
她一眼就认出,这只瓷瓶是当初与慎钰分别时,塞到他手里的,装有千日醉解毒丸药的瓶子。
裴肆这是在提醒她,听话些,否则下次就会送来唐慎钰身上别的东西了。
“殿下,厨娘已经备下午膳了。”玉兰担忧地望着公主,弯腰问:“要不奴婢给您端上来?”
“我不饿。”春愿心里烦,不想吃。
“哎,您若是不吃,怕是掌印知道了会生气的。”
“那你去给他告状吧。”春愿语气淡漠。
这两日,她一直冥思苦想那个猜测。
腊月初一的记忆渐渐清晰,她脑海中的那个身影,和裴肆的肤色、身形,还有肩头黑色獠牙腾蛇纹身都能对的上。
记得那晚她追问裴肆,裴肆明显有些慌张,前一刻还想留宿在蒹葭阁,后一刻就借口离开了。
岂不是很怪?
还有,郭太后喜爱美少年,而裴肆的容貌和身材恰恰是最好的,郭太后难道注意不到裴肆?
他一直是太监么?
他既然是秦王安插在朝廷里的棋子,这些年跟在太后身边,难道他仅仅为太后做事这么简单?结合他这几日言语里对郭太后的辱骂痛恨,似别有内情。
春愿心乱如麻,她端起立几上放着的热水,斜眼看向玉兰,问:“你为掌印做事多久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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