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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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后之死

“速传太医！”夫差一刹那上前跪地抱住王后的身躯，红着眼对外吼道。

馆娃宫一时乱做一团。

“羡鱼！”夫差紧紧搂着奄奄一息的王后，颤着声哀嚎道：“你为何如此执拗，你是要让寡人愧疚一辈子么！”

王后迷蒙着双眼，额上血流不止，带着痛楚与不舍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夫差，又慢慢抬起手来，竟是直直指向我，终究没有留下一句话，便彻底没了声息。

“羡鱼！”夫差面容苍白，胸口剧烈起伏，那双丹凤眼像快要沁出血一样，一滴泪从他无神发灰的眼睛里滚落，他愣在原地许久，不知所措，嗓音低沉沙哑的只是唤着王后的名字。

而我亦被王后这刚烈之举震惊的久久不能动弹，她是夫差的发妻，她用她的死，在我和夫差之间划下了一条永远不能跨过的鸿沟。

“我要替王后杀了你这个妖女！”就在这时，王后的侍女竹汐竟直冲冲拿起地上的匕首，朝着我的心口猛得刺来。

我看着向我扑来的竹汐，惊魂失魄，大脑极速传递着向后躲避，身子却是来不及动弹半分。

“夫人小心！”就在这时，夏荷上前推了我一把，而那把匕首刺中了夏荷的右臂，只见夏荷疼得抽气了一声，左手紧紧握住右臂，鲜红的血从她的指缝中流了下来。

“夏荷你怎么样！”

我惊呼一声，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只见竹汐又举起匕首整个身子的阴影向我扑来。

“住手！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夫差一个回身反手将竹汐制服，眨眼之间便夺下她的匕首远远丢掷在地上。

竹汐不甘心的伏跪在地，面如死灰，赤红着双眼望着夫差，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：“大王！王后对您的爱意，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，您不向敌国的妖女复仇，反而亲手逼死了王后，您是要天下人都心寒么！”

夫差听着竹汐愤怒质问的哀嚎，哆嗦着唇，却是说不出话来，只是紧握了拳，对着外面疾声道：“来人，将她拖下去！永世不得再入王宫。”

很快便有侍卫上前将竹汐拖走。

“大王，王后娘娘在九泉之下看着你了！她死不瞑目，你可对得起她！”

“西施，你这个惑主的妖女，你会遭报应的！我等着这一天！”

竹汐凄厉的声音回响在整个馆娃宫中，这带着怨毒的诅咒声，余音久久不去，在我的脑中嗡嗡作响。

“大王！太医来了！”就在这时，寺人渠带着姑苏台上的太医气喘吁吁的进了殿内。

“不用了——”夫差跪下身抱起了早已没有了生命气息的王后。

“吩咐下去，今日起，没有寡人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馆娃宫，违命者立斩不赦！”

“诺。”寺人渠僵直着身子，低头应道。

说罢，夫差回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，抱着王后径直离开了馆娃宫，而一直一言不发的姬夫人轻蔑地瞧了我一眼，勾唇冷笑，跟着夫差一同离开。

王后之死（二）

“太医、等等！”就在寺人渠带着太医即将离去之时，我出声留住了他。

“夫人。”太医停下步子，转身对着我一副恭敬的模样。

“我的婢女受了伤，可否替她看看！”我出声道。

“是。”太医将目光移至夏荷身上，看着她右臂的伤口，上前为夏荷清理了伤口。

“好在伤口不深，先以药七厘烧酒冲服，复用药以烧酒调敷伤处，行气止痛，收敛止血。”太医留下药方，又道。

“多谢太医了。”我点了点头。

寺人渠复带着太医离开了馆娃宫，余光间只见寺人渠望着我的方向，摇头沉重叹了一声。

“夫人……”待所有人都离开，屋内只剩下我与夏荷，夏荷红着眼看着我，凄然又无声。

我抬头，看着馆娃宫红柱上还未干涸的血渍，想起王后临终前那指向我的冷渗目光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踉跄着身子显些站立不稳。

“夫人。”夏荷冲步上前，稳稳扶住了我，对着我急切道：“夫人、你怎么了？”

“没事儿，我只是有些头晕罢了。”我站稳了身子，无力的摇了摇头，在夏荷的搀扶下坐在了软榻之上。

“夫人，王后一死，那些风言风语只会传得更加厉害，往后的日子，会更加艰难，只怕大王也会迫于压力……”夏荷摇头，担忧道：“也会护不了夫人。”

我听着夏荷的话，隐忍许久的泪一瞬便落了下来，痛声泣道：“是我错了，往日我只想着我爱他，不愿离开他，却不想最终置他于这种两难境地，当初就算让他误会我，我也不该再回来，我不如王后……”

后代的唐明皇与杨贵妃之事猛得钻入我的脑中，李隆基最终也是被逼无奈为了江山社稷赐死了他心爱的杨玉环，而我与夫差此刻的境地，竟是与此相似无比，只不过事情还没严重到这般地步。

若夫差在此之后，依旧这般无视朝堂的谏言，未必不会有心之人借此事行谋反之事，他若想上下齐心完成对越复仇大业，就算不赐死我，往后也不能再这般正大光明的宠爱于我。

“人人都说我是祸国的妖女，或许我真的就是。”我倚靠在榻上，低声道：“都是因为我，青筝才会死，王后才会死，说不定最后，我也会害得他死……”

“夫人！旁人不知情这般说了就算了，你自己怎么也能这般说了！”夏荷听着我这般言论，对着我痛声道：“奴婢与夫人相处这般久，夫人虽是越女，可也是从未做过通敌之事。”

“我不欲人死，旁人却因我而死，难道我就这样心安理得过着自己的快活日子……”我越说越觉得自己面目可憎。

“夫人、你可千万别将自己绕进去了啊，都怪奴婢多嘴，等大王处理好王后之事，定会亲自来看您的。”夏荷听完我的话，又在我身旁急声劝慰。

“他，不会再来了吧。”我无力靠在榻上，或许他也终究会想明白，只有弃了我，才能平息众怒，一切才会恢复如常。